_执殳_

“拥有花朵的人不需要神祗。”

[华卷|飒绒|西兰花]《Hiraeth》(14)


#请勿上升

 

(14)Clone

 

立风刚下飞机就急急忙忙地冲进了华的办公室。

 

“哥,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男人用手撑着下巴,眼睛盯着桌上摊开的文件,头也没抬地答了句我知道。立风被他这副事不关己的冷淡样子气得差点吐血,深呼吸了三次才压下了心头的火气,顺便一巴掌打飞了华手里的签字笔。

 

“他是无辜的,”立风双手撑着桌子,“我们都知道他是无辜的,你为什么要这样?”

 

笔被拍飞了,华干脆往椅背上一躺,抬头看着自家火冒三丈的弟弟,“现代社会克隆属于非法技术,他作为卷儿的克隆人,被关起来难道不应该吗?”

 

“他在你眼里就是个克隆人?”

 

立风只觉得他心里刚刚勉强压下的火苗又抬起了头,撩得他在爆炸的边缘反复横跳。他深吸了口气,压着嗓子问,“你有没有想过,卷儿离开了你那么久,陪在你身边的一直都是阿宇,你就真的没对他动过一点感情?”

 

华没有回答。

 

过了很久,他才轻轻开口,语气平缓又坚定地说,“我对他动感情,是因为他是卷儿的影子,不是因为他是阿宇。”

 

那语气太过于掷地有声,以至于立风在那一瞬间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华那句话是为了说给他自己。

 

“哥,你到底想干嘛?”立风皱着眉,放缓了语气,“把他一辈子关在里面,关到死为止吗?”

 

“不好吗?”

 

他淡淡反问。

 

“卷儿已经走了,我陪不了他上天堂,”他轻声说,“那就陪他的影子陪着下地狱吧。”

 

四寂无声,立风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把所有的话咽了回去,化成一声叹息。

 

“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啊。”

 

 

 

小的时候,华和卷儿缩在一起看电影,《忠犬八公的故事》。

 

电影讲的是一位大学教授意外收养了一只小秋田犬,取名“八公”。之后的每天早上,八公都会将教授送到车站,又在傍晚等待教授一起回家。

 

他们之间默守着这个可爱的约定,直到多年后的一天,教授因病辞世,八公再也没有在车站等回过那个在寒冷冬日给过它一个拥抱的人,然而在之后的9年里,它依然每天按时在车站等待,直到最后死去。

 

至此,这个约定终于等到了完结,却也因世人的记录得以永恒。

 

电影结束后,卷儿盯着黑掉的屏幕久久没有收回视线,华用手点了点他的鼻子,顺手轻轻拭去他眼角的湿润,笑着问,“想什么呢?”

 

卷儿往他怀里又缩了一些,声音轻轻的,“那么多年,八公会难过吗?”

 

“会吧,”华想了想,又说,“但也许也很幸福。”

 

“幸福?”

 

“嗯。”

 

“为什么?”

 

“等待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华揉了揉卷儿的长发,把他腿上的毯子拉回来盖好。卷儿乖巧地任他动作,往日里清亮的眼睛里盛着一层薄薄的水色。

 

“可是......”他疑惑地发问。

 

“等一个永远都不会再回来的人,这样也算得上幸福吗?”

 

 


阿宇是被破门而入的黑衣人摁在地上,反绑着带走的。他认得那些人,他们是华氏的保镖,小的时候华父不放心几个小孩子自己外出时就会叫几个人远远地跟着他们,来保护他们的安全。

 

敲门声是突然响起时,阿宇还以为是对面那个慈眉善目的奶奶,奶奶的子女去了国外,她年纪大了不肯一并过去,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住在空荡的房子里。

 

阿宇有时候会过去陪奶奶聊一会儿天,奶奶喜欢自己做些小糕点,每次做了新鲜的总喜欢拿过来让阿宇尝尝。阿宇吃东西的时候像只小仓鼠一样,笑得甜蜜又满足。

 

“我们阿宇是很适合用来疼的。”奶奶总摸着他的头说。

 

每每这个时候,阿宇就忍不住悄悄地看一眼自己家的阳台,华坐在阳台的躺椅上晒太阳,偶尔感受到他的目光也只是淡淡往这边看一眼,分不出悲喜。

 

就像现在一样。

 

阿宇被摁在地上,双手被反剪在背后。纷乱的人影里他看见华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神情镇定,对他的狼狈冷眼旁观。

 

黑衣人递给了华一个手机,华看着那手机轻轻地笑了一下,拨通了一个号码。

 

阿宇听见他说,“多谢了,西兰医生。”

 

西兰医生?

 

阿宇努力回忆着关于那个医生的一切,清清冷冷的气质,与他本人格格不入的房间,以及立风说的,自闭的天才。

 

这些人是华让西兰医生叫来的吗?

 

叫来救他?

 

还是为了.......摆脱我。

 

华没有给他想通这些的时间,他被强制架上车,黑衣人蒙住了他的眼睛,拖拽着他向一个未知的地方走去。

 

天昏地暗,阿宇心想华现在就算是把他往地狱里推他大概也会面不改色的走进去。

 

反抗没有意义,或者说他一直以来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反抗些什么。卷儿的记忆是他心里甜蜜的毒药,虚假的身份又像是一条长满荆棘的鞭子,一刻不停地提醒着他。

 

——你不无辜。

 

他被人推进一个巨大的白色房间里,四面都是透明的玻璃。绑着他的黑衣人松开了他的手脚,同时揭开了他眼睛上的布条。

 

他们沉默不语,一个一个安静地退去。阿宇手足无措地站在房间的中心,看着最后一个离开的人带上了门,只剩下他一个空空荡荡的自己。

 

阿宇盯着紧闭的门看了一会儿,走到玻璃房子的角落蹲下,把自己抱成一团,头深深地埋进臂弯里。

 

眼里有滚烫的液体在回荡,他咬了咬牙,没让它们落下来。

 

这房间里什么也没有,有的只是昼夜从不熄灭的白炽灯,从四面八方照亮他身上的每一寸,摄像头24小时开着,记录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起初他觉得难受,也摔过门砸过东西,把自己的脸埋在臂弯里不让人看见。后来习惯了,或者说是麻木了,也就无声地适应了这个空间,变成了这个房间里一个平淡无奇的分子。

 

他觉得自己的心里破了一个大洞,自己一个人待在隔离室的时候,他就看着那个洞,他觉得没有人看得见。

 

它缺了一个大口子,风朝里面呼呼地吹进来,有时候他觉得自己不是住在一间房子里,而是被暴露在荒野上。

 

风吹雨淋,他只有自己。

 

很少有人来看他,立风和绒绒来过一次,还没有走近就被保安架了出去,一句话也没来得及说。西兰倒是每周都会过来,但也只是例行检查。

 

除此以外,只有华会来。

 

华来的很少,大多数时间只是站在很远的地方,隔着玻璃墙看着他。

 

阿宇也不说话,他知道华来的目的是什么,无非是睹物思人,想借着他这张脸回忆一下卷儿。他心里清楚,苦涩再多也默默压了下去,实在觉得委屈了就悄悄地咬咬后槽牙,把嗓子里的哽咽咽回去。

 

他自认没有委屈的资格。

 

只有极少的时候,华会跟他说话,差不多都是在喝了酒的情况下。他跌跌撞撞地进来,要求他模仿卷儿的口气跟他说话。

 

“说话。”华摁下了语音按钮,酒瓶摔碎的声音回荡在玻璃房里,阿宇抬起头看他。

 

“我想听他的声音了,说话。”

 

阿宇没有吭声,只是静静望着,华从那双淡色的眸子里什么都看不到,没有恨。他突然有些恼火,想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一些情绪。

 

委屈,愤怒,难过……

 

恨也好。

 

“你知道吗,那天我是真心想杀你的。”华坐在玻璃墙外,看着他。

 

“不只是那一次,后来我记起一切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想杀了你。”

 

“这个世上已经没有卷卷了,我知道的。”

 

“你是个怪物。”

 

但他没有告诉阿宇,那天,他也是真心,打算和他一起死的。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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