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执殳_

“拥有花朵的人不需要神祗。”

[华卷|飒绒|西兰花]《Hiraeth》(18)


#请勿上升


#毕设好难啊。。。



(18)For Forever

 

绒绒独身在爱尔兰的时候,晚上总是反复做一个梦,梦里面他们都各自长大,工作,成家,然后再也没有见过面。

 

醒来以后,头很疼,像是宿醉,又像是被人闷头打过。

 

我以为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直到永远,等翻过高山,越过海岭,却发现再也找不到那个曾经说要等我的人了。

 

山川还是一样的山川,河流还是一样的河流,我们却在流逝的时间里模糊了彼此的样子。

 

这样的结局,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我不愿意,我舍不得。

 

……

 

我很想你。

 

 

 

立风找不到绒绒了。

 

衣柜里的衣服还好好地放着,编曲用的ipad没了电,黑着屏孤零零地躺在沙发上,蜷成一团的被子里还有未彻底散尽的体温,立风把头埋在被子里,长长的头发挡住了眉眼。

 

你去哪里了?

 

他查了门口的监控,绒绒是自己走出去的,在每天他们出门散步的时间。天还没有彻底黑下去,绒绒穿了一件浅色的针织衫,整个人都裹在一团柔软里。他离开时看了一眼摄像头,然后轻轻地笑了一下。

 

立风一直都很爱看绒绒的眼睛,那双眼睛里住着冰川和星辰,光照进去的时候是浅浅的褐色,像一块琥珀。每次他们对视时立风都舍不得移开自己的视线,可这次他透过冰冷的屏幕越过四个小时看那双眼睛,总觉得绒绒好像有什么话想要同他讲。

 

已经是夜里十二点了,立风只身一人出了门,从他们往日里喜欢散步的花园开始一直走到高中门口。他不记得自己给绒绒打了多少个电话了,每一个电话拨出去都是石沉大海,只能收获一点毫无意义的忙音。

 

他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街上一圈又一圈地打转,晚归的人们看着这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快步穿越过不同的街头,外套的扣子解开了,袖扣也掉了一颗,他看都不看一眼,只是紧紧抿着嘴唇朝一个不知何处的方向走,没人看见他红了眼睛。

 

绒绒就在当年他们毕业聚会的那家 KTV里,他寻了个角落做着发呆,偌大的房间里背景音自顾自唱着歌,他靠在沙发的一角,回想多年前他从立风那里偷来的那个吻。

 

他以前一直以为他们都不会再见面了,后来的很多年他们应该去往不同的地方,和不同的人结识,就算偶尔去到了同样的地点,两人的时间线也遥遥地隔着无数的时光。他们对此缄口不言,默契地互相回避,好像世界上从来不存在彼此。

 

也许有一天还是会相遇的,在不同的时间的同一个街口,我在这里独自喝过咖啡,也许在很多年后你也会来到这里,和着同样的咖啡,苦涩的液体流过喉管。也许那个时候你会突然想起我,就像我在多年前突然间抬头,也许是看见了未来的你。

 

那时候绒绒以为这就应该是他和立风的结局。

 

他在爱尔兰的时候认识了一个爷爷,爷爷给他讲了自己年轻时和曾经的爱人分隔,从此再也不相见的故事。

 

绒绒帮爷爷把故事写成了歌,一句一句唱给爷爷听,唱到一半的时候眼泪突然掉了下来。爷爷给他递了一块绣着小熊的手帕,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你这孩子,心也太软了。”爷爷说,“这是别人的事情啊。”

 

绒绒轻轻地摇摇头。

 

他只是个没用的编曲师,除了吐露以外毫无用处。他可以在歌里虚构一个人,一个城市,一个国家,一个世界,但最终讲的还是自己的故事。

 

从此山水不相逢,不闻旧人长与短。我终究还是舍不得我们落得这样的结局。

 

 

包间的门突然被打开了,绒绒猛地抬头,望见站在门口的立风。他的外套散开了,领带也被扯地松松垮垮的。

 

他红着眼睛慢慢走过来,喉结滚动了好几下才慢慢开口。

 

“宝贝,”他扯出一个笑,“这么晚了,我会担心。”

 

绒绒也红了眼睛。

 

他不想被立风看到,匆匆地低下头,声音小地像蚊子叫,却在只有两人的房间里清晰无比。

 

绒绒说他准备离开了,婚礼的时候他可能有事,但是份子钱不会落下。爱尔兰很漂亮,但是他在那边生活了很多年了,想着要去别的地方多逛一逛,找些灵感,不然万一有一天江郎才尽写不出歌了就没饭吃了......

 

他东扯西拉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还没反应过来就立风捂着眼睛,压着吻上他的嘴唇。

 

他偏过头去躲,被立风扣着下巴又掰了回来,肺里的空气被剥夺殆尽,缺氧的感觉像是被火焰烧灼着。他用手去推立风,却被反扣住手指,紧紧地压在沙发上。

 

力量上的差距太过悬殊,绒绒铆足了劲也没能把立风推开。立风压着他几乎是用咬的方式,虎牙刺破了唇瓣,铁锈的味道在唇齿间推拒。颤栗的身体被紧紧地扣住,挣扎许久后突然卸下了所有力气。


立风松开对身下人的钳制,疑惑地抬起头。

 

绒绒哭了。

 

年少的时候班上的学生们都喜欢绒绒的好脾气,什么时候都笑得温和,几乎到了有求必应的地步。只有立风知道这小孩骨子里头住了只小刺猬,又犟又执拗,委屈难过了也不声张,就算实在难受哭起来了,也是把眼睛睁地大大的,哽咽全部咽回嗓子里。

 

这么多年了,倒是一直都没有变。

 

“那个视频,是给你准备的。”立风深吸了口气,垂着眸轻声说。

 

“很久以前就准备好了,我本来以为它得待在那个抽屉里,永远不见天光了。”

 

“我没想到你会把它翻出来。”

 

绒绒睁着眼睛望着他,嘴唇蠕动了一下,没有发出声音。

 

“我可以理解,你担心,你没安全感,你怕这世上总有个万一。”

 

“我有时间,也有耐心,我可以跟你解释,可以跟你保证,可以用所有的方法去解决这些你觉得不安定的事情。”

 

“只要你不要再那样一走了之了。”

 

他的声音还是哑的,说出来的话混着呼吸滴落在绒绒脸上,他偏过头想避开立风的目光,立风却先他一步,伸手挡住了他退缩的动作。

 

“你看看我。”

 

你看看我。

 

我等着你的电话,等你的一句回应,从你出国那天的凌晨三点到第二天早上八点半,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你离开后我等你回来,从高三的暑假等到大学毕业那年的冬天。

 

你都没有来找我。

 

想想其实挺委屈的。

 

对你的印象就在脑子里,在成千上万个日夜累积的影像里,但我说不出来,一说就会难过,觉得自己眼睛鼻子和骨头缝里都酸得疼起来。

 

王小波在《爱你就像爱生命》里写过一段话:

 

“我真不知怎么才能和你亲近起来,你好像是一个可望不可即的目标,我琢磨不透,追也追不上,就坐下哭了起来。你要是喜欢别人我会哭,但还是喜欢你。”

 

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年少的那些年立风有时候会偷偷看一眼绒绒的给他发的最后一条信息,看完后又暗暗骂自己一句“没定力”,骂完之后还是想再看一眼。

 

他其实就与所有同龄的孩子一样,喜欢熬夜,喜欢躲在被子里看白天没有看完的电子书,就算妈妈说过很多次不要在吃饭的时候玩手机,也忍不住偷偷低头,看一眼那个人有没有新的消息。

 

就算是过了这么久,我也依旧学不会你半分的柔软,而那也许正是我醉心于你的原因。

 

 

“对不起。”

 

过了很久,身下的人小声地说。

 

“对不起。”

 

立风低下头,轻轻抵着绒绒的额头。

 

“不走了?”

 

“不走了。”

 

“再也不走了?”

 

“再也不走了。”

 

立风愣了一瞬,眯着眼望着他,确认了不是玩笑话以后才把人整个搂进怀里,柔软的嘴唇贴着发梢,像是在亲吻。

 

绒绒抬起胳膊回抱住他。

 

他们维持这样拥抱的姿势过了很久,绒绒才开口说,“立风,我跟你回来之前,妈妈给我打了一个电话,她说绒绒啊,妈妈希望你幸福。”

 

所以没关系的,可以没有小孙子,可以没有梧桐树的叶子,可以什么都没有。

 

你只需要幸福。

 

“立风,我爸爸是个英雄,他是超人,有人呼唤他的时候他就会出现,为他们扛起千斤的石板,挡住飞来的子弹,然后拯救他们的全世界。”

 

“你也是。”

 

我知道自己是胆小鬼,所以特别希望有一个温柔的人,像是早上八点刚刚的升起来的大太阳,把我的整个世界都照亮。

 

然后我就会挺直了腰杆,来面对这个世界,我什么都不怕,因为这个世界上处处都有你。

 

立风紧紧抱着他,把脑袋搁在他的肩窝上,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那个直率到有些耿直的男孩,学不会情绪的控制也学不会作假,难过了就竖起全身的刺,高兴了就像是滚落到春天的小熊。

 

挺傻的。

 

不过没关系。立风侧头亲了亲绒绒的耳廓。

 

他们是愚者中的愚者,也是勇士中的勇士,披荆斩棘,总有一条路能到达对方身边。

 


 

“那首歌是你自己写的吗?”

 

回家的路上,绒绒趴在立风肩头问。立风拢这他的腿又往上掂了掂,以防背上的小家伙不小心掉下来。

 

“是啊。”

 

“叫什么名字啊?”

 

“《For Forever》”

 

夜间的风很凉,绒绒把手缩进袖子里,蜷成两个毛乎乎的小团子给立风捂耳朵。立风忍不住笑,身上的小家伙,趴地更低了,嘴唇紧紧地贴在他的耳侧。

 

“喜欢你。”

 

“嗯?”

 

“喜欢你。”

 

绒绒缩在他颈侧,毛乎乎的头发蹭地人心里痒痒的。月亮长长地缀在他们身后,晃荡着晃荡着,照亮回家的路途。

 

致你,致永恒。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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